离歌（1/2）

段小风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江蓠。

直到他发现自己中了高让的毒，才意识到，他始终不愿意面对的一个现实残忍地摆在了这里。

——江蓠，这个自己的好友从头到尾在男童失踪案例都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江蓠起码有三次机会告诉他真相。

第一次，在金陵城外，江蓠的欲言又止，如果段小风多问一句，或许江蓠会和盘托出，但没有。

第二次，江蓠发动八王爷来让自己掺合到这件事之中，分明是在告诉他此事与自己脱不开关系。但那个时候段小风仍然想不通江蓠的去处。

第三次，高让的毒，是江蓠的秘制，江蓠没有对外用过，只有一次在试药的时候拿已经百毒不侵的段小风试了试。

这世上根本没有能毒到段小风的药，除非是江蓠特制的蛊，伤不了段小风的身体，却会伤了段小风的心。

这蛊名唤清风。

清风楼。

段小风想起了这个地方，这是江蓠最喜欢去的茶楼。段小风那时嗜酒，自然不懂江蓠为何独独钟爱此处。

但他记住了，他从来都是过目不忘。

而此刻他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清风楼，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有三两茶客饮茶谈天，二楼的人则是空无一人，最好的位置便在东面，这里视野开阔，能一览整个市集的面貌。

而就在这里，与平时穿着素净相异，江蓠一身紫色劲衣，正坐在此处悠悠饮茶，他眼神犀利，再无平日的从容温雅。

段小风还未开口，但却像得到了答案般的沮丧。

江蓠见到了这样的段小风，却像是释然般开口道：“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此次仍不会来。你却来了，证明我说过的话你仍记着。”

段小风表情复杂地坐下，道：“我不懂。”

江蓠却笑了笑，主动为他斟了一杯茶，道：“你是不懂我为何让你来此处见我？还是不懂我为何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段小风却沉了脸，道：“我不懂你为何作为医者，却偏偏参与到了偷窃男童案上，你明明曾是如此良善之人，为何偏偏做这等残忍之事，你还是我当日认识的江蓠吗？”

江蓠没想到段小风如此直白，惨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认识的江蓠，从来就不是真的江蓠，你只见到了他的温和，却没见过他的残忍，没见过他的痛苦！”

段小风却冷静地说道：“你若是苦，可同我讲，九霄帮你到底。可你却未从直接让我知晓，而是不知与几方势力纠缠，害得寻常普通人家平白遭丧子之痛，现在这些孩子仍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们不苦吗？”

江蓠不怒反笑，道：“直到现在，你来找我，也并不是为了江蓠这个人……是为了那些失踪的男童，为了查真相。你从来也不在乎，江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段小风面对江蓠的职责却没有动摇道：“你从未对我讲，却要我关心你？那谁来关心那些失踪的孩童？江蓠，若是你的话，你说多少我都愿意听……可这取决于你是否愿意对我说，取决于你说的话里，几句是真话！”

江蓠闻言，哑然失声，随后不知是苦还是笑，仰头凄惨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一直错的都是我，若我愿意对你讲……你……”

但江蓠突然又笑了，道：“没有如果……我已经无路可退。”

段小风直觉有些不对，却说不出什么来，他走向前去，想要抓住江蓠，谁知江蓠却退后了一步，道：“那我便同你说清楚，不错，此事与我有关，但与你想的却不同，事到如今，我已无法脱身，若你想要去查清楚尽管去，但也别怪我没提醒你，此事可不是一个九霄能解决的，真到那时，我不会对你留情。”

说完，又补了一句，道：“段小风……珍重吧，你我终究是……无缘亦无份。”

语毕，江蓠便从清风楼一跃而下，散入人群中，不知所踪。

段小风的心情很复杂，他觉得自己应该来这一趟，却又觉得一无所获，不免懊悔，但回头想想，解开了一个心结，却有豁然明朗。

江蓠是幕后黑手之一虽然让他遗憾，但他此生遗憾太多，故而乐观又豁达，不易被他人影响心境。

相反，段小风打定主意的事，没有人能影响，就算是当初对他有着救命之恩的江蓠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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