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日常（2/2）

“别勉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齐穆守启动了车子，黑色越野开出了停车场，“我家里一直给你留着地方，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随时可以搬来和我住，至于他，我会找人照顾的。”

“我没关系的，这里离学校近，上学比较方便，再说，请保姆要花不少钱，你挣钱不容易。”

“无非是再加些钱。前几天医生给我打过电话，说他体检的结果不太好，我已经准备找一个长期的看护照顾他了，你学习忙，我不想你太累。”

“我真的没关系。”齐穆舞小声道，她专心地看着手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齐穆守见她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便不再继续了。

一时过于安静，齐穆守抬手打开车载音响，传来了道路交通广播播报的路况信息，又是一天堵车的早晨，她眯起眼，看着前面闪烁的尾灯，慢慢踩下刹车。主持人播报完信息，似乎是为了平静早起堵车的烦躁，插入了一段缓慢而低沉的音乐，车里重又安静了下来。

齐穆守食指扣了几下方向盘，问：“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啊？”齐穆舞扭头看向齐穆守，一脸局促。

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啊？虽说是差不了几岁的姐姐，但她们自小丧失父母，齐穆守就如同家长一般，在家长面前聊感情问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齐穆守耸耸肩，踩下油门：“我不反对谈恋爱的。”顿了一会又略带惊讶地说，“难道没有么？”

昨天夜里听广播的时候，她无意听到广播里讲到高中生的情感悸动，以为这是一个可以维持谈话的题目，不料居然是她想错了。

齐穆舞反应过来了什么，面上浮现笑意，齐穆守只是想找个话题聊天而已，但找话题对她来说实在困难，她不善于表达感情，纵使对自己千万般的好，细致入微地照顾着自己的生活，却很少去说什么。

她本想是利用车上的时间背点东西，可难得齐穆守主动聊天，她自然相当配合，找起了话题：“你和雪姐姐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父母死后，齐穆守表现得出人意料的平静，齐穆舞曾经看到过，晚上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倚着床，目光锁着幽幽的夜空，一看就是几个小时，留给齐穆舞的侧脸上，那只深邃的瞳中蕴散着无尽的哀伤。

之后一段时间她都很忙，齐穆舞不知道她在干些什么，家境似乎好了一些，大概是用掉了那笔抚恤金。

齐穆舞没有问过，因为每当她准备开口之时，齐穆守都会摸摸她的头，问：“你觉得开心么？”。

“嗯。”她是这么答的，毫不犹豫地安慰着齐穆守。

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再提了吧。

之后的几年里，齐穆守住在外面，齐穆舞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她很委屈，也很想哭。阴沉得可怕的雨夜，她会瑟缩在被子里，她曾经很怕打雷，以前妈妈会陪着她入睡，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姐姐也会抱着她，陪在她身边。

可是现在，谁都不在了。

有段时间，齐穆守似乎很消沉，齐穆舞和她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对面也是沉默的，她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是一个字都不想说。她瞳中的神采渐渐地消逝，好像受了什么打击，问她，她也只是摇摇头，闭上眼继续睡觉。

齐穆舞有些魂不守舍，她很担心，每天放学后都会去看看齐穆守，生怕自己唯一的姐姐也出什么意外，像爸爸妈妈一样离她而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齐穆守走出了低谷期，身边出现了一个名叫沐涵雪的人，她甚至跳级去了沐涵雪的身边，往学校跑的次数也更勤了，整个人的生活都围绕她运转着。和沐涵雪在一起的齐穆守很开心，是父母死后前所未有的开心，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在笑。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默默关心着齐穆守。

齐穆守把车停在路边，齐穆舞收敛了思绪，打开车门欲要下车，像是又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好久没见她了，哪天我想去咖啡店玩玩。”

“好。”

齐穆舞笑笑，关上车门走进学校，齐穆守唇角挑起的一丝微笑在齐穆舞转身之后立刻消失，她遮上墨镜，跟着车流缓缓地离开了。

清晨的阳光悉数落在地上，每天都是如此，单调的重复着。

炫目的太阳下，有着不为人知的阴影。随着爬高的太阳，阴影缩小；又随着太阳地坠落，阴影扩大，直至完全地统治了世界。

夜里，会发生什么事呢？没人知道。

周而复始，光明与黑暗就如两个死敌，互相制约着。

太阳，它每天都照常升起着，是为了给人们带来光明，那为什么照不亮她呢？

齐穆守讨厌阳光，它耀眼得不真实，永远也不可能抓住。

她知道，她这一辈子，大概都无法触及到阳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