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2/2）
“……嗯。”
筱浅旻走后，茗栀月又想了很多，想着想着睡着了，然后做了个梦，梦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是他小时候，梦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人，有很多人，有些人不记得了，有些人却是记忆深刻，哪怕过十几万年也不会磨灭。
言洛去了一趟市局，在市局门口碰到了林慕。
“林慕？你怎么在这？”
林慕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碰到熟人。
孙宇扬的小妈和言洛的母亲是闺蜜，所以两家走的很近，林慕和言洛的关系也还不错，虽没有孙宇扬和言洛那么要好，但也不是只有点头之交。
“额……那个……”林慕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晌，侧着身子手往后比了比，但半天没能蹦出一个字，言洛虽然对林慕这个样子有点疑惑，但还是了然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哦，孙老爷子叫你来的吧？”
“嗯。”林慕见言洛懂了，就放下了心，手垂在身侧，头还是微微低着，但是冲着言洛点了点头，也正是他点头产生了幅度，言洛眼尖的看到了他肿了一半的脸，愣了愣，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林慕点头的动作徒然一僵，头埋得更低了，言洛觉得再低点林慕能戳到胸口去，他脸上头发比茗栀月还长，所以言洛一开始真没看清林慕的脸。
但林慕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也习惯了，不过林慕虽然畏首畏尾，却还不至于被人打脸打成那样，他见过林慕跟着孙宇扬去打架，林慕当时的样子吓退了很多人，所以看到林慕肿了半边的脸时，言洛小吃了一惊。
“……”林慕低头沉默着，让言洛的疑惑越来越多，他满脸问号，刚想走上前去拉着他再问问，结果从旁边传来个声音，“我打的。”
言洛刚抓着林慕的胳膊，还没开口问，就被这么一句话给堵住了，他吞了吞口水，把卡在喉咙里的声音一齐吞了下去，转头有点恼怒的瞪向说话的人，这一瞪，他又愣住了。
是
孙宇扬，浑身上下像是刚从酒肉夜生活里出来一样，衣服裤子鞋，没有一个地方是规矩的，身上的香水味浓郁到言洛隔了五六米之远都闻到了。
他皱了皱眉，莫名对孙宇扬这样子产生了强烈的不顺眼，想要开口刺两句，但他又感到手里的胳膊抖了抖，然后手上一空，沉默了许久的林慕挣开了他，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迅速抬头跟两人说了句“我先走了”，就低着头转身走了。
孙宇扬插着兜走了过来，言洛没来得及拉住林慕，被他那股味儿给熏到了，一下子跳到了一边，也没法再去追林慕了，只好捏着鼻子说道：“我去！你这特么是到哪个窑子里挨个睡了一遍吗？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那也比你这个处男好。”孙宇扬鄙夷的看了一眼言洛，理了理衣服裤子，勉强让自己有点人样，然后冲着市局门口的一面玻璃门照了照，自觉还不错，吹了个口哨笑了笑，好似心情不错。
言洛被他这句话戳着骨头，表示强烈不服，他现在不是处男了！但是话到嘴边他给刹住了，这话不能说，犯忌，咬了咬舌尖，他只能憋屈的骂了句：“……他娘的。”
孙宇扬在风口上站了一会，可能是想散散他身上的味道，闻言转头看着言洛，突然觉得言洛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有点疑惑的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言洛的下一句话就倒了他的好心情，“你打林慕干什么？”
“哪有为什么？他欠打。”孙宇扬撇了撇嘴，明显不想提林慕，他糟糕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结果又被孙安宁叫来市局，还迎头碰上了糟糕的源头，他此刻的心情烂到了极致。
“你还真是恶劣。”
言洛来市局本来是因为奎文说郊区案子有了新进展叫他来了解情况的，但是他扫了一圈没找到奎文，也便不着急找他了，在孙宇扬旁边点了根烟，递给了孙宇扬。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性子一直就这样。”孙宇扬接过烟抽了口，看到言洛蹲到了一边的台阶上，偏头看着他，他上前踢了言洛一脚，有点不爽，“你什么毛病？什么时候养成了给人递烟的习惯了。”
“！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抽根烟疏解一下嘛！烟我都戒了，我现在心情还行。”言洛伸手一巴掌拍到了孙宇扬腿上，又往上挪了几个台阶，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孙宇扬几口抽完了烟，又多嘴了一句，“你特么也少抽点，听你这声音就知道昨晚肯定不止一包。”
孙宇扬把烟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闻言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两句，结果抬头看到了奎文和彭华从楼上下来。
彭华明显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表情突然就明媚起来了，几步下楼凑到他面前，“哟，孙少爷居然也会来市局？”
前段时间孙宇扬跟彭华一见如故，出去喝了几杯，没控制住量，都多嘴了几杯，搞得现在两个人各自抓着一大堆把柄，人生啊，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只是才认识的人，居然迅速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你们孙局的命令，我敢不来么？”孙宇扬耸了耸肩，抬脚往楼上走去。
“孙老爷子找你们什么事？”言洛从台阶上站起来，跟奎文和彭华进了一个办公室，有很多资料，但还挺整洁，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立着个牌子，以非常潦草的字迹写着“彭华”两个字，另外一张桌子是“奎文”，看得出来都出自一个人的笔下。
彭华先坐在位子上拿了个保温杯喝了口水，这大热天的，居然还有人用保温杯，听到言洛问，才转头带着笑意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从孙局那出来的？”
“你们刚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吓人。”言洛转了一圈，发现这办公室里居然就只有那两把椅子，一把彭华坐着，一把奎文坐着，他挠了挠脸，
只好不尴不尬的站在了那。
奎文像是想到了什么，写着字的手顿了顿，嘴角抽搐了下，而彭华则是大笑了两声，一边眯着眼找着东西，一边随口说道：“哦，哈哈，没事儿，我不对小孩动手。”
言洛觉得束手站在正中间太傻了，想了想走到了窗边，靠着窗户抱胸站着，听到彭华那么说，不服气的嘟囔了句，“谁是小孩。”
彭华找东西找了半天没找到，差点把桌子掀了，奎文无奈，放下笔站起来，在他的桌子上翻了两下，在两摞资料中间抽出了个小铁盒，递给了彭华，彭华接过来抖了两颗糖出来，一颗塞自己嘴里，一颗塞奎文嘴里，然后收起来摸了摸鼻子，扶了扶眼镜，才转头正色道：“咳，说回正题，奎文叫你来了解情况的，对吧？”
言洛其实对于彭华和奎文这种相处模式很好奇，彭华很暴躁但是却非常擅长调节人物关系，奎文很有条理但却不爱跟人多话，他那天晚上第一次看到彭华的时候，发现了彭华眼睛似乎不行，走路都要扶着奎文走，但打起人来……言洛都有点怀疑郊区那几个人是不是被彭华那一脚踢出内伤才死了的。
他本来还在想着彭华和奎文的事儿，听到彭华这一句立马回了神，点了点头，“嗯。”
“现在你可能得白跑一趟了。”彭华在一堆资料里翻了翻，翻了几个文件夹，放在了奎文面前，奎文接过来翻开看了几眼又继续动笔写着。
言洛挑了挑眉，没说话，彭华继续说道：“孙局刚刚全权接手了这个案子。”
彭华抬手枕着头往后靠去，翘了个二郎腿，长发绑在脑后，几缕飘在眼镜前面，样貌跟行为严重不相符合，跟茗栀月那个衣冠禽兽有的一拼，“我们现在无权跟别人透露这个案子的细节了。”
“啊。”言洛愣了愣，张口应了一声。
“不过还是有点情况的，”彭华从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朝言洛扬了扬，“这个人，眼熟一下。”
言洛走过去拿过照片看了看，长相算是端正，但是眉目间戾气非常重，看着凶神恶煞的，而且左边眉头上一颗痣非常突出，破坏了整体感官，看着就像个长鼻子的黄鼠狼，言洛盯了两眼就还给了彭华，真是辣眼睛。
“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其他的就别多问了，让你眼熟这个人，要是在哪看见像了，马上跑。”彭华看着言洛闭了闭眼睛，满脸的看到污秽物的表情，咧嘴笑了笑，突然觉得言柏溪的儿子还是挺好玩的。
“嗯？”言洛疑惑。
“他叫卢盛，是个杀人犯，”彭华把照片放回了原位，又枕着头靠着背翘着腿，腿还一摇一摇的，言洛斜眼瞄了一眼奋笔疾书的奎文，啧啧，“潜逃杀人犯，潜逃二十年。”
言洛听到这个时间惊了惊，杀人犯潜逃已经算是严重了，居然还一逃就逃了二十年，我靠，怎么做到的，“这么有水准的？”
彭华挑了挑眉，突然就觉得言洛对了他的胃口，“就是这么有水准。”
言洛抿了抿唇，他跟着奎文在外面六年，走过很多国家，见过很多事，但还是觉得祖国让人安心，但是安心的同时他又觉得有着强烈的责任感，这个社会表面上很和平，但是背地里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呢？
他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二十年来过得衣食无忧心安理得顺风顺水的，碰到点事情还要这里求助那里救援。
言洛叹了口气，觉得了解得差不多了，看了眼奎文，觉得他应该没时间理自己，就不打招呼了，转身就准备离开。
“嗳，等等，一起去喝一杯。”彭华本来还在悠闲的摇着腿，看到言洛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走，立马放下了腿伸长手拉住了他，急切的叫了声。
言洛回头，有点疑惑的看了眼彭华，他和彭华可没有孙宇扬那种一见如故，虽然彭华有些地方跟茗栀月很像，但是差距还是很大，他看着彭华想到茗栀月的时候，总觉得茗栀月好太多了，这个倾向不太对，所以他不是很想跟彭华一起。
但是彭华是奎文的朋友，奎文算是他半个师父，他不能不给奎文面子，他看了眼奎文，奎文正巧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奎文点了点头，言洛只好也点了点头。
“你下次再因为这点事儿把我叫到警局来，我就真的翻脸了！”
三个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孙宇扬也正好从孙安宁的办公室出来，但却是摔门出来的，他指着门大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往楼下跑。
言洛抬头望过去，正好看到孙安宁从办公室里出来，一根棒子直直的甩到孙宇扬后背上，孙宇扬差点一个踉跄从楼上栽下来。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站住！”孙安宁往前走了几步，但没有下楼，停在楼梯口，指着孙宇扬大骂，孙宇扬回头看了眼孙安宁，又转头看了眼走出来的三人，没吭声，扭头走了。
孙安宁又大声骂了两句，转眼看到了言洛三人，刚准备开口，彭华就打着哈哈的招呼了声，然后也转身走了，言洛两边瞧了瞧，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只有奎文正经的把刚写完的一沓类似报告的东西递给孙安宁后才跟上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