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没安排，家里蹲。”

“那就来我家一起蹲呗，顺便给我撑个面子，省得我姐一天到晚使唤我。这女人一到假期就这副德性。”江洵终于放弃治疗地瘫在了枕头上，“怎么样怎么样，可以吧？”

许逸生犹豫了一下。

“可以。”

许逸生早就认识江洵。最早是在小学，但当时的记忆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是特别愉快，以至于江洵可能把这段不愉快连同他一块儿忘得一干二净。过去的事确实都过去了，许逸生也从未向对方提起自己曾认识他这一事实，一方面防止自己看起来像在斤斤计较，另一方面，现在的这个江洵与他记忆中的江洵相比，简直有天和地那么大的区别。从正式开学的那天起，江洵过去在许逸生脑海中的形象就逐渐开始破碎，并在短短几天时间内碎成了一地的碴。

江洵的成绩不错，但完全算不上顶尖，只是在中上游徘徊，放在年级里就是个半透明，很难看到昔日那个天才的影子。许逸生一开始对此深感奇怪，后来逐渐发现这居然是情有可原的。

“兄弟，你这个书堆可真给力。”江洵在奋笔疾书中发来了感谢卡，“完美挡住了老陈看我的视线。”

“你昨晚都去干啥了？”

“刺激战场呢，忙。”江洵理直气壮，“我是在给你一个做英雄的机会——卧槽她走过来了，你谢谢。”

做英雄可真轻松。许逸生一边堆书一边想。尽管曾经的江洵连这机会都不会给他。不过也难说，过去的记忆在诸多年数的加工下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或许在许逸生记忆之外的江洵，有着另外一副没什么变化的模样。

那时的他同现在一样普通得很，做过很多普通人都做过的事，值得去记的部分非常之少。他也不记得第一次认识江洵是什么时候，估摸着是混在人堆里一起认识的，毕竟按道理讲，全校都应该认识这位天才——在那个全民奥数的年代，江洵这样的天才是每所学校不可多得的宝藏。

啥都不懂的许逸生也跟随大流报了个校内组织的奥数培训。在场场爆满的培训班里，他永远都是垫底的五位之一，以至于脸圆圆的奥数老师从来都不忍心把他的考试成绩当着全班人的面读出来。一个学期过后，成绩跟他差不多的那一拨人几乎全部识趣地退出了奥数班，使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最差的一个。

奥数老师不想让他太难堪，又不方便直接赶他走，只好想了一个听起来还算靠谱的办法：让天才选手江洵来给他补课。

那是许逸生记得最清楚的一天。他满怀着对老师的抱歉之情站在办公室里，头顶的风扇转得颓废又烦人。圆脸老师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朝办公室门口招了招手。拿纸巾擦着汗的少年跟身边嬉笑的同伴比了个手势，一转身闪进了办公室。

“老师你找我啥事儿啊——卧槽你们办公室不开空调的吗这么热？”

他就是江洵。许逸生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他的脸，确实如同班上女生口口相传的那样帅气和阳光。兴许是刚上完体育课，湿漉漉的白衬衫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稚嫩而清瘦的轮廓。

成绩顶尖，长相俊秀，他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男孩子呢。许逸生想着，忍不住又朝对方看了一眼。只不过这一次，恰好也对上了江洵的眼睛。

他至今无法形容那样的眼神。一旦他试图去形容，过去记忆的碎片就会逐渐拼接成块，把他和他眼前的江洵，一并撵为尘土。

“——要我教他？”

江洵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精准地丢进了老师背后的垃圾桶。

“你干嘛不直接劝他别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