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初夏沦陷 > “我要……” “好。”

“我要……” “好。”(2/2)

目录

生淡定回答:“脚滑。”

盛汐然不知道是该逼问还是苦笑。他拉过自己外公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说:“你骗我病情,我不拆穿。你不想治疗,我也答应了。从来这辈子你做主惯了,门口的一群人都不敢不听话。可是,最后这段时间,至少能过得安稳点,好吗?”

杜蘅惊讶于这段话中的信息量之大,又联想到刚刚进门后,老人家说的“六个月大限”。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那么面前床上的这位老人可能已经命不久矣。可是为什么爷孙俩还能平静地说出这些这么伤感的话?

“诶,我今天去文兴吃饭,吃着吃着,就想到以前的事。想到一开始跟你阿婆来的时候。我呢,就跟阿英讲,我想回去看看。她不肯。汐然,我快死了,我周围亲近得人都走光了。其实活到这里,也够了。可是,临走之前,想吃的,想做的,想看的,总是希望能够满足。现在不是没有钱,没有条件。即使是在路上就走掉了,我闭眼的时候也是开心的,你说是不是?”

盛汐然没讲话,他低着头。可是握着老人的关节却控制不住地用力。

良久,他轻轻点头。

“我去说服姨母,然后打点一下。”

然后抬起头,眼睛发亮。“你也撑着点啊,坐长途飞机,到处玩都需要体力,也需要时间。你也要争气些,精精神神去玩。”

老人家非要求盛汐然即刻就出去说服姨母,答应承诺。无法,盛汐然只能起身出去进行谈判。

等他走出病房后,老人家回过头来朝杜蘅调皮一笑:“他恋情,装可怜打感情牌在我外孙这边保准管用。”

一句话,打散了空气中的悲伤氛围。杜蘅除了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继续说:“第一次见面,让你看到这些不好意思。汐然他真是不懂礼貌,哪有带女孩来医院看家庭纷争的道理。”

杜蘅摇摇头:“没有,事情突然。”

老人拍拍她的手,说:“既然见到面,我就啰嗦几句阿。其实我也不太有机会见到他女友。我也随汐然叫你阿蘅你不要介意。他呢,从小是我跟我太太带大的。老人家带出来的孩子,容易老派。他一向重感情,又不放在嘴上。有时候一些细节,自己放心里很多年。其实别人未必记得。比如阿蘅你,我估计你们刚刚开始,但按照汐然的个性,你们肯定早有渊源,不然你走不到他心里。”

杜蘅惊讶于盛汐然外公对盛汐然的了解。

“其实今天第一次见面,你们又是刚刚开始,我可能有点交浅言深。但是你别有压力,我现在做什么都当时最后一次来做。只是想拜托阿蘅你,有什么话他没说出口,你多体谅。我看得出你是很豁达的女孩子,感情事,你多担待。”

杜蘅点点头。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不知道该有怎样的表现。但老人家的嘱托却不忍心拒绝。

“我知道,我会记在心里。”

盛汐然与姨母交涉之后的结果就是,同意盛汐然的外公回国呆半个月,但必须严格控制每天出行的时间,并且医疗团队全程陪同。

达成一致后盛汐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带着杜蘅离开。黄昏下的林荫路特别安静,也特别适合倾诉。

“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问我,同晚宴上那位老先生是不是逼我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盛汐然看着前路,一边开口。

“记得。”

盛汐然说:“我上次跟他吵架了。上次那件旗袍是我外婆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要拿出来拍卖。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病情。”

“后来,在晚宴之前,我们还是大吵了一架。或者说,我单方面跟他发了脾气

。虽然你跟他接触不多,阿蘅,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外公那个人,只要他打定主意做的事情,别人就是想劝,他也会打太极让你无法开口。”

“其他事情我无所谓,可是我外婆走得早。她的东西又不是他外面花钱买来的藏品,怎么能随便出售呢。所以那天我跟他竞价。后来,小麟出手,我想放在买手店,我还能够看到,就没有继续干涉。”

盛汐然似乎是打算把所有问题都交代清楚,他继续跟杜蘅说:“其实你第一次看到我在ST帮忙,后来我告诉你我在打工。因为我每年夏天都会回去帮忙,读书的时候,我外公称我是勤工俭学,他会让店长发我工资。这家店,是他跟我外婆一起开的。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总店在伦敦,他负责给客人理发,外婆就负责收银。后来开去了上海。再后来,外婆走了,他就把伦敦的店关掉了。上海的店,还有后来国内的店一直都是我姨母夫妇在打理。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两个人。”

杜蘅点点头,家务事她也不方便插嘴。

盛汐然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做设计,外公不是很开心。他总希望我能够帮姨母的忙。可我除了每年夏天去交个差,其他时间都是消极态度。可是你知道我设计事业的艰难。”他说到这儿,自嘲地笑了一下。

“后来能在这里开始得风生水起,我知道外公在里面还是帮了一点小忙的。就这一点,我心里永远感激他,也始终在他面前,不敢夸耀自己的事业和成绩。这种心情很复杂。”

杜蘅捏了捏他的肩膀说:“我懂。”

“有一段时间,我们处得很差。没有了外婆在中间当和事佬,我对自己人生的规划他指手画脚。我们好像一见面就不好。后来,我们又仿佛一夜之间都不再较劲了,大家互相礼貌面对,好像模范的祖孙。可是,他身体出现问题之后,我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连外公都已经……都已经到了告别的时候。”

杜蘅轻轻说:“汐然,把车停下。”

盛汐然踩下刹车,将它停在道路边上。

“他一开始居然还瞒着我。所有人都知道,他就瞒着我。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他故作开朗的样子,就像当年外婆刚刚走掉的时候一样。我想跟他吵,可是发觉自己已经不能跟他吵了。已经吵不出口了。我居然也只能像他一样故作淡定,好像坦然接受了他的病,他的期限。”

杜蘅伸手抱住他,盛汐然埋在杜蘅颈间说:“我也不得不故作开朗,变成他的样子。变成了我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汐然,”杜蘅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的后脑勺。他的发质柔软,跟他的性格一样。

“如果这是你外公想要的,那这样也很好啊。你只是变成了他喜欢的样子而已,为了他能够不那么感伤难堪地离开。这样很好,他心里也一定都明白。”

盛汐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信任和依赖。他点点头,笑了。

“我只是,很害怕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重要的亲人走掉了,心里很害怕。可是现在,有你了。”

杜蘅听了这话,心里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汐然,你父母?”

盛汐然摇摇头,“他们很早就去世了。”不等杜蘅说什么,他将食指放在他的嘴唇上说:“已经很久过去了,我不在意了,真的。”

杜蘅拉下了他的手看着他。盛汐然说:“他们去滑雪,结果碰上雪崩。其实他们跟我的关系本来就淡漠。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知道了消息之后,只是庆幸,还好外公外婆没事。”

他用另一只手慢慢摸了一下杜蘅的发梢,“我只是觉得很幸运,自己有你,至少能坚持下去。”

杜蘅靠在他怀里,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自己的存在即是别人的意义。这个认知让她既骄傲又忐忑。往后她的每一步都不仅仅肩负着她自己。

最终,盛汐然还是把杜蘅拐回了自己公寓。他解释说因为之前答应的杜蘅的礼服杜蘅还没有试穿。

可是杜蘅想不通已经天乌乌黑了到底为什么要急着去试衣服呢。到底盛老板为什么不给她这个公费出差的人定一家酒店呢。

盛汐然是不会给她有这么多疑问的。当盛汐然开了一只黑皮诺的时候,杜蘅换好衣服出来了。

她的肤色好像随着天气变得更加白了,砂质的衣服飘在她肩上,简直想要让人一亲芳泽。胸乳和腰线简直是世间美好。房间里没开很亮的灯光,可是她的身体本就晶莹发亮。

盛汐然希望自己变成一只勃艮第杯,收住她所有的香气。想把她喝下去,只留一点点顺滑甜腻在喉口。

杜蘅回头时,只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喝够了的酒鬼,眯着眼笑。

她毫不温柔,直愣愣地坐在他腿上,问:“醉了?想什么呢?这件衣服好看吗?”说完自己又笑了。本来就是他设计的衣服,他自己亲手打板缝制,他钩画了这一针一线,他抚摸过的每一块布料,现在正贴在自己的身上。这想法太让人脸热。

杜蘅想要站起来,结果盛汐然一把又把她拉回到自己腿上。

“恩?”杜蘅调皮的哼气。

盛汐然将手遮住眼,挡住她发出的光芒。可是手还是执着地不肯放开。

“我能不能?”

杜蘅转过身,双腿侧坐在他的大腿上。“恩?”她再次仰头。

“我能不能……”

杜蘅仔细用手描摹他的眉毛,眼睛,他的鼻子,最后来到了他的嘴唇。他的唇珠饱满,下唇厚实。杜蘅停下手,指腹放在他的唇上没有动。

“阿蘅,我要,我想要拥有你,可以吗?”

…………

杜蘅捧着他的头在自己胸前。“盛汐然,我要天上的月亮。”

“好。”

“我要满天繁星。”

“好。”

“我要……”

“好。”

杜蘅凑近他的鼻子低声呢喃:“虽然我不是真的要星星月亮,可是你答应了我就很开心。男人给出承诺,女人给出自己。以前哲人这样说,我觉得傻。不过现在却明白原来真的就是这样。”

说完,她吻了下去。

</p>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