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阳光灼人眼,雨中花了脸(2/2)
“这花红红的,真好看,采回去放我屋那桌上,当真是极好”说着就要伸手去摘,苏崇光瞥了一声,伸手拦住他,:“那是一品红,全株有毒,白色乳汁能刺激皮肤红肿,误食茎叶可引起死亡。你是想作死也别害我?”听到死亡两个字,林晚雨愣住了,庆幸自己还没摘到手。
之后一路上,林晚雨也没再吵着要摘什么了。
他不吵了,苏崇光倒先不习惯了,甚至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林昀,你看,对面山上有一片映山红。”
“哦。”
“林昀,你吃过这个吗?”苏崇光捡起地上的野生猕猴桃,拇指大小的样子。
“没有。”头也不抬,意识到什么,“不对,你作甚叫我林昀”。
苏崇光镇定自若地说,“很明显,我这是在给你赔罪。”
林晚雨:。。。。。。
“赔什么罪。”林晚雨心想。
“刚才不是故意说你作死的,但是你好奇心实在太重,不说点严重的你是一刻都不会消停的。”苏崇光仿佛看穿他的表情,解释道。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居然用作死来形容他。林晚雨更不想理他了。
俩人一路无话一个时辰赶到了山下,请了木匠随他们一同上山。
山中天气变幻莫测,常常上午天朗气清,下午就暴雨滂沱,上山路过半,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没有带伞,只得顶着雨前行。
不一会儿功夫,山涧中的小溪就开始水声潺潺,泥泞的山路变得湿滑难行,三个人艰难的扶着路边的树枝、藤条才能稳住脚步,不然就得滑下去,
“先生既然办学,怎不去闹市中取一宅子,非要在这深山老林中,这路也太难走了。”大少爷林晚雨擦了一把额头上不知道是汗还是雨,像是自言自语道。
“只有心无旁骛,才能安心修学,闹市中,诸多不便,还易使求学之心不纯粹。”林晚雨没想到苏崇光真的会回答他。
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人产生疏离感,但是偶尔的举动,又让人觉得他是个比谁都热心肠的人。
走着走着,不知是出了神,还是路真的太滑,总之这位大少爷,脚底一滑,就“呲溜”一下向一个窄坡摔了下去,握住的藤条也被连根扯断。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崇光那句“小心”还在喉间,就见林晚雨滑了下去,他伸出去的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捞着。木匠也吓了一跳,好在这条路他常走,这些年,悯星山上的桌椅板凳都是出自他的手,这条路也是驾轻就熟,见那少年摔了下去,腿间霎时鲜血溢出,纵使经验老道,也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跟着苏崇光,又不敢走的太快。
下过雨之后,小石子不稳只能找着大石头块儿踩,老木匠小心翼翼,像“蜻蜓点水”摸着石头过河,苏崇光却跟不怕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林晚雨面前,一把扶起他,林晚雨在泥中滚了一圈,还怕弄脏苏崇光,一手撑着旁边的大石头,硬撑着坐起身。
苏崇光掀起他的裤腿,血不停往外冒,敲了敲他的膝盖,“你试试能动吗?”
林晚雨动了动,苏崇光这才放下新来,没伤到骨头,但是血流如注,得先想办法止血。他从身上扯下一条布片,紧紧的缠在伤口上方,林晚雨疼的“嘶”地一声,“你先忍着”,说着四处看了一下,对正在小心移动的老木匠道:“师傅,您先停下,看您的左侧,那个刺状叶片紫色花蕊的草药,帮我连根采下来。”
老木匠闻言,果然看到了那一株藏在石头缝里的刺儿菜,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还是伸手给他踩了去。费了一些功夫,才到林晚雨身边,木匠师傅将那株草递给苏崇光,苏崇光想也没想,就放在嘴里嚼了嚼,拿出开敷在了已经不往外冒血的伤口上,又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条,绑住了药草。
伤口有些刺疼,又有些痒,林晚雨想伸手摸一摸,“不想再流血就老实待着。”
“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只是想看看你缠的紧不紧,不会走两步就散了吧。”说完还故意伸腿抖了抖,苏崇光不理会他,站起身,对师傅道:“师傅,别耽误您的功夫,他的伤口不能沾水,我带他找个地方避雨您先上山吧。”
木匠有些为难,放着两个孩子,终是不忍心,耽误功夫又得延误工时,还答应了后天去给人打鱼篓子,林晚雨看出了老木匠的疑虑,道:“师傅放心去吧。”
虽是两位少年,却还算可靠稳重,老木匠点点头,就自顾自继续上山了。
“那边有个山拗,可以勉强躲一下雨,“怎么样?能走吗?”苏崇光问道。
“不能走你背我吗?”林晚雨调侃道。
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苏崇光说罢真的强行抓起了林晚雨的一只胳膊,放在了自己肩上,呈半背模式,把“嘴上不积德摔坏腿”的林晚雨带到了山坳。山里地形复杂,时而平原,时而峭壁,时而也会有这种大石头像是被什么劈开的大山坳,用了躲雨,是再好不过。
“你不是老学究吗?你怎么知道那个药材可以止血啊?”林晚雨偏着脸问道。
苏崇光不理。
“你刚才用的那个药,叫什么名字,花朵毛茸茸的,煞是可爱。”林晚雨说起来,眼角挂着浅浅笑意,眼睛弯弯的,像初四的月亮一般。
“小蓟。”
名字也蛮可爱的。林晚雨评价到。
林晚雨发现这人有个能力,只挑自己想回答的问题回答,不想回答的就当做没听到,或者干脆不理他,偏偏林晚雨不死心,“我问你呢,你怎么认识这些草药的?”
林晚雨被苏崇光近乎扔的,丢在了地上,跌坐着正要问罪,却见苏崇光揪着眉心,揉了揉太阳穴。
“你怎么了?”林晚雨说着就伸手去拉他,这一拉,却发现苏崇光的手心烫的惊人。
“你在发烧。”林晚雨焦急道,拽着他坐下,说完手就往苏崇光额头贴了上去,“这么烫”,林晚雨又往自己额头上贴了贴,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一声不吭,真是个闷葫芦。
“我能做点什么,你需要什么药,我去给你采。”林晚雨瘸着一只腿就要去采药。
“瘸腿就老实待着,别又摔了,我还得费劲去救你。”苏崇光道。
林晚雨被他按在了原地,不敢继续作妖,不知道是草药的原因,还是折腾了一会儿累了,总之他升起了一股倦意,靠着大石头,手撑着头,迷迷糊糊困盹。
“雨停了,走吧。”
走到院门前,苏崇光停下来,对旁边的人轻轻地说道:“我懂药理的事情,还请替我跟先生保密。”
不知为何,林晚雨从他脸上看到一丝阴郁,自己也不是多事之人,应道:“自然。”
“不过,这腿,怕是掩饰不住吧?”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腿,被嘲讽走两步就会散掉的布片还牢牢绑在他的腿上。
“那你便说是误打误撞吧。”
林晚雨:。。。。。。有这么刚刚好的误打误撞吗?不知为何,林晚雨感觉苏崇光表面隐约有些厚脸皮,只是他平时过于正经,让人误以为他脸皮薄。
两人回到了出岫居,好在李老先生采药回来,又清理了一下林晚雨伤口,给苏崇光煎好了驱寒的汤药,监督两个人都服药,安生地躺下,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对林晚雨伤口包扎的事情,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