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2/2)
山顶上被云遮住,雾气也跟着用上去,是一种白雪覆盖与雾气相交的绝美之境。
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晚雨也紧张地跟在他们俩人身后,亦步亦趋。雪不厚,但是已经化过一层了。心里焦急万分的情绪都化为了脚下的动力,不一会儿,他们便爬上了半山腰。
往下望一眼,丛林的绿色与白雪的白色交织,分不清那是白色是绽放的百花还是未化开的积雪。
往上看去,出了料峭的寒,雾气缭绕,视线很快就被阻隔,看不出个究竟。那雾气走近,便散开了去,又从散开的雾中在涌出一些,锁着这些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先生,这边有新踩出的脚印。”苏崇光蹲在地上,大小符合老先生的鞋子相合。脚印很新,应当是刚踩出来的样子。深浅一致,可以判断老先生经过此地之时,至少没有受伤。苏崇光判断一番,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只要沿着这些脚印,应该就能找到老先生了。
李乐夫闪身到苏崇光旁边,果然看见了一串脚印,左脚泥土,右脚白雪,三人面面相觑,果断沿着脚印寻去。
脚印带领他们一路向下,从另外一个方向下了山,又走回到了溪流处,脚步却断了。
三人停在溪边,四处探查,毫无踪迹。溪边的雪早已化成了水,看不出一丝痕迹。李乐夫心急如焚,望着对面的山谷心里也越来越害怕,父亲年事已高,虽然是个医师,但终归是六十又几的人,自然是不比年轻时候了,找到他,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再让他上山了。尤其是冬天。
林晚雨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深谷。
“先生,不如去那边看看。”林晚雨指着那个深谷道。
李乐夫眼也没抬,斩钉截铁道:“不会。不行。那里不行。老先生绝对不可能去那个地方。”
“可是。。。。。。。”林晚雨还想说什么,苏崇光却叫了他一声“林昀”,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林晚雨只得作罢。
“我去那边看看。”李乐夫说着,便沿着小溪上游走了去。
“苏师兄,你觉不觉得那个山谷,隐约透露着古怪?”
“什么古怪?”苏崇光也看向那个山谷。
“我也说不上来哪里古怪,总之,那个山谷我看着心里发慌。先生那么快的就否定了我的想法,认定老先生不可能去那个地方,我更觉得有古怪了。”林晚雨待李乐夫走到听不见他说话的距离,才说出了内心的疑虑。
苏崇光闻言,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回神道:“林昀,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林晚雨明知故问道:“哪句?是我没有生气这句?还是你要为我两肋插刀这句?”
苏崇光也不恼,正色道:“林昀,先生不让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林晚雨有时候真的想扒开苏崇光的脑袋看看,这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一些什么迂腐的道理。对先生的话言听计从,过着别人想要他过的生活,不让他干的就绝对不干,这便是苏崇光了;而林晚雨,自己认定的道理,别人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他无奈的摇着头,一个迂腐,一个固执,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苏师兄,这样,我自己过去看一眼,那边还有积雪,应该一眼能看出来也没有人到过的痕迹,我保证,我去看一眼,如果没有踪迹,我立马回来。我向你保证,我绝不胡来。绝对不做其他的事情。你就在此地,若是先生回来怪罪,你便说是我自己要去的,你拦也拦不住,至于处罚,不管是《尚书》还是《资治通鉴》我都领了。”说完头也不会,踩着小溪流的大石头,三步并做两步,两三下就跨了过去。
苏崇光在他身后叫了句:“林昀,你回来!”那人却是头也不回地朝着山谷而去了。
他朝着深谷探去,一靠近,就有一股力量,吸着他往里走。深谷里不合时宜地袭来一阵微风,冬日里却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一簇簇,钻入林晚雨的鼻尖,他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在洞口徘徊了。揉了揉鼻子,抬眼,谷口古藤缠绕,幽幽的深谷里面荡着林晚雨刚才的喷嚏声,叠成一层层音浪,惊了里面栖息的鸟儿,扑着翅膀向蓝天飞了去。
这个幽闭的山谷,每一处都是都透漏着神秘,每一处都有一种吸引力,林晚雨被这曲径通幽迷住,没站稳,脚下一晃,下意识撑着另外一只腿往前迈了一步,这一脚埋进了更深的雪里,踩到一个什么似的,伸手在雪里摸了一阵,拿出一看,竟是一只鞋。
捡起来发现,果然是李老先生的。抖掉里面厚厚的一层雪,林晚雨举着鞋就朝更深处谷口一个被古藤枝蔓掩映的洞口里走了去。
洞里面竟是别一番风景,呈现出世外桃源的模样,微光从山壁的细缝中透进来,头顶上的山石挨着山石,若隐若现。远处似乎有一个更深更大的穴,林晚雨不敢往深了去。
站在洞口,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老先生”
洞中迅速回荡着“老先生、老先生、老先生”,经久不绝。
李乐夫沿着河道走了四里路,不见脚印,折回来寻那俩人。
李乐夫见只有苏崇光在溪边,问了句:“林晚雨呢。”
苏崇光一眼不发焦躁地盯着那深谷,李乐夫瞬间明白了,骂了一句:“胡闹!”
说完,趟着溪水奔着对岸而去,苏崇光见势紧紧跟着上他。嘴里不说,但是心里隐隐的不安,还是让李乐夫脚下不稳,险些摔在水中。
好在身后的苏崇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才没摔了下去。
等回声缓缓落下的时候,林晚雨屏住呼吸,听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借着光,林晚雨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气息的出处。
又叫了一声,这回的声音比上次的更大,回荡得也愈久,回声像一首异域风情的曲子,在谷中又突兀又和谐。
“我在这儿。”林晚雨闭上眼,感受声音的方向,
林晚雨习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倘若是在他长期生活的地方即使没有光,他也能行动自如。但这个山洞,虽然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可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林晚雨也不敢动作太大,朝着西北方走了五步,摸到了咯手的石壁,往下,是人的温度,林晚雨佝偻着身子,扶起老先生,摸索着给他穿上鞋。
“老先生,你还好吗?”
老先生轻声道:“无事。”听到回话,林晚雨稍微放了心,搀着他往外走。
苏崇光和李乐夫走到谷口,便看见林晚雨搀扶着老先生缓慢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老先生微弱的声音说着什么,苏崇光歪着身子,将耳朵凑到他跟前,也没听清。
林晚雨道:“他说,背篓还在里面。”
李乐夫道:“我去取来。”
苏崇光赶紧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老先生,往悯星居走。
三人就这样将老先生寻了回来,苏、林二人合力将他扶到床上躺下,苏崇光也顾不得那么多,伸出手握住了老先生的手腕,找准寸、关、尺三部的位置,按了上去。
“老先生无碍,只是有些冻着了,休息片刻,醒来服下一些驱寒的汤药便可。先生不必过于忧虑。”
苏崇光一副医师的做派,对李乐夫道。
“苏师兄!”林晚雨提醒他道。
苏崇光递过去一个眼神,嘴角挂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笑意,浅浅道:“林昀,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