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2）

回去的路上，凤檀有些疲倦地依偎在褚晏怀中，褚晏的胸膛很坚实，让他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感叹自己有些老了，褚晏才十八岁呢，可他已经三十了，他突然想起来，褚昭和他同岁呢，今年也三十了。已至而立之年，他一事无成，倒是生了三个孩子。褚昭更不如他，一路杀到中京，连城都没进呢，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呢，就死了。他宁愿褚昭不来，娶妻生子，一生平安。

凤檀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了褚晏胸口。

褚晏知道他累了，心疼他为自己奔波，也不问他与谢阑谈的如何，只是默默用双臂环住他的腰身，让他倚在自己身上舒服些。如今，不论谢阑愿不愿意为他所用，凤檀为他做的这些，已足见凤檀待他的心意。

凤檀不知道褚晏心中所想，只觉得褚晏像个大火炉，把自己裹得越来越紧，他缓缓抬起头，借着马车里那一盏昏暗的灯火，打量小皇帝英俊的眉眼，恍然间竟生出几分不真实感。到底是亲兄弟，褚晏与褚昭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凤檀一时竟有些情难自禁，眸中柔情又深了几分。褚晏被他看得有些脸红，慌乱中攥住他的手合在自己掌心里揉搓起来，将凤檀冰凉的指尖搓热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听见凤檀柔声说道：“我舅舅背后是整个云州谢氏，阿晏有了舅舅的帮衬，就不怕谢氏不帮着你了。我外公极重视嫡庶，他只有舅舅一个嫡子了，不会真的不认这个儿子。外公是个识时务的人，他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其实谢阑说的没错，也许褚晏真的不是做皇帝的料，他听着凤檀这些话，心思却一点也不在朝堂上，满心满脑子只觉得凤檀待他真好。凤檀看他又发痴，便笑着问道：“事成之后，陛下如何谢我？”

褚晏耿直，张口便道：“凤檀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为你去做。”他仿佛急于表达自己的真心，握着凤檀的手，说的极为真诚，像是个多情的少年郎，生怕自己的心意不被心上人知道。他的话丝毫没有掺假，眼下，什么也比不上凤檀重要了。天下人该庆幸，得亏凤檀不是妖妃，要不然褚晏肯定是个昏君。

本是一句戏言，小皇帝却回答的如此认真，又如此深情。凤檀不禁一愣，脑海中闪过许多杂乱念头，最终还是怅然道：“好，那陛下先欠着我。”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褚昭，默念道：褚昭，我帮你弟弟坐稳这江山，也算不枉你待我痴情一场。只可惜我如今牵挂太多，承英又尚未成人，不能随你而去，你千万等我。

褚晏欠着凤檀一个承诺，可是凤檀欠褚晏的这份情，恐怕今生无法偿还请了。

昭宁元年，云州谢氏明德侯家的第三子谢阑拜相，无爵位而拜相，谢阑还是第一人，于是皇帝封他平津侯。谢氏一门出了一位左相，又有了两位侯爷，可谓显赫至极，打破了与琅琊王氏、晋阳庾氏三足鼎立的局面，云州谢氏不得不由中立派被迫转入新帝阵营。

与此同时，谢阑的学生贺兰燕拜为右相，他们师徒二人同时拜相，不仅成了一段佳话，更象征着寒门子弟与门阀世家相互抗衡的开始。

同年十月，凤樟打江南回来了，因其治理水患有功，被皇帝授予要职。沉寂了多年的凤氏一族，正式迈入朝堂，于天下棋局之中有了一席之地。

自此，朝堂局势彻底转变。

人们终于注意到了在幕后翻云覆雨的那只手，岐山凤氏的大公子——凤檀，昔日被厉帝深藏在幽房密寝之中的小凤凰，已经张开自己的双翼为新帝竖起一道盾牌。

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凤檀的肚子，静待他产下腹中的小崽儿。有了谢氏和凤氏两大家族做靠山，凤檀若是生下一个男孩，皇帝将这孩子立为太子，再将凤檀立为皇后，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凤檀听着外头那些立后立太子的传言，只觉得好笑，褚晏才十八岁，立哪门子的太子，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况且，他也没有心力去想别的了。可能是因为月份渐渐大了，他时常觉得身子不舒服，精神也一直不大好。御医说他当初生下公主没有好生休养，又被关在废殿那又阴又冷的地方，落下了些病根，因此入冬后总是手足冰凉，腰酸背痛。他腹中孩儿若想平安出生，恐怕还要吃些苦头。

褚晏初次为人父，亦是初次为人夫，对待凤檀和他肚子里的小东西呵护备至，每每看到凤檀疼的直不起腰，便心中愧疚，暗自悔恨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御医每次来明光宫为凤檀诊治，只要说出哪里不好来，他都要发火，弄得御医院里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凤檀知道他是关心则乱，为了不让他乱发脾气，便对他说：“陛下，御医定会全力为我医治，你别急，你着急起来，吓人。”

褚晏一听他这样说，便不敢再随便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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