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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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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大掌柜人手不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两个人都有些焦虑,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后面跟了个尾巴。

等二人七弯八拐走到了仓库门口,贺图司在后面大喊一声:“竹清,白武,好久不见。”

竹清:“......”他怎么来了?

老白:“......”不是昨天刚见?

过于尴尬的开场白,让三个人的气氛一下子有些紧张,竹清支支吾吾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贺图司:“我......你......”

老白:“???”怎么还结巴了?

他踢了一脚竹清,提醒他回神,竹清才假装镇定地接着说:“啊,好巧啊。”

贺图司:“......巧什么巧,我是跟踪你俩过来的,你们鬼鬼祟祟干嘛呢,你俩那个先生,还有我们家小苏大人,出事了,知道吗?”

竹清:“......”什么叫我俩那个先生,和你家小苏大人???

老白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毕竟人多眼杂,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们走。”

老白总觉得,贺图司算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事实上,他的性格与他们家的公子很像,虽然学问上比差远了,但是也绝对是个心性纯良的人。

何况,贺图司的身手,以一敌百可能夸张,但绝对是得力的帮手,他们要想救出公子和大医师,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胜算,何况还是贺图司这样的高手!

竹清正要阻止他:“老白,你——”

老白已经开了锁,一手拽一个,将两个人拖进了屋,利索的锁了门。

仓库里堆满了各样各式的茶具、茶叶应有尽有,堆得有房梁那么高。

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货架,贺图司眼前出现了个这个被绑在椅子上,正幽怨地看着他们的黑衣人。

屋子里很暗,加上黑衣人的打扮,因为他白色的眼珠显得特别大,看上去像是瞪人,事实上也是在瞪人。

贺图司象征性反应了一下:“哇,你俩搞什么?这是为了跟大医师学医,抓来一个活体练习?”

接着就没好气地冲那黑衣人骂了一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威胁完一番,还不忘把那天发臭的布团塞进去了一些。

黑衣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发臭的布团戳到了他的喉管,又一阵恶心袭来。他好不容易忍下去的作呕感再次发作,只能发出无声的呜咽。

这种呕吐不能、反抗无望的绝望使他憋出了眼泪,他是个刺客,竟然要在这里,受这罪,想想都委屈。

贺图司白了一眼:“哟,还哭上了,你俩对人做啥了?”

竹清:“......”

老白:“......”

贺图司装完大尾巴狼,走远了些,才开口:“你俩,不是大医师的学徒吧?”

竹清:“......”这种突然受到惊吓的感觉是什么?

老白:“......”我们做错了什么,被看出来了?

二人不明所以,贺图司又道:“别演了,当时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卖小苏大人面子没戳穿你们,你们手持这仓库的钥匙,不是小苏大人的买卖,也不会是大医师的买卖,我不想追究你俩到底是谁,但是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他是谁?”

老白戳了戳竹清,示意让他解释。竹清道:“昨天分开后,我们就去了出岫居守着,结果半夜逮到这个,拿了一把带血的剑,丢进了出岫居后院,我们追了好几条街,才追到他,准备今天叫公子过来看看,结果我们起晚了,刚出去就看见公子和大医师被人抓走了。我还在他身上,搜到了这把剑,上面洗过了,但血腥味还是很重,是新血,也就是,他昨晚很有可能杀过人。”

贺图司想到马致和的话,说:“而且杀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严丘明!他们现在想把严丘明的死,推到他们身上。听我说,现在先这样,你们若是放心,把剑交给我。你俩去找之前那五个女医官,现在想想当时苏大人对他们的态度突然变化,其中肯定有某种原因,我也相信,你俩肯定比我更清楚,把他们找来,说不定能救人一命。”

说到五个女医官的时候,竹清和老白突然被点醒,是,当时五个女医官在城墙上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是严丘明致使她们,如今严丘明已死,虽然死无对证,但五个人的话不能算作片面之词,只要证明严丘明死有余辜,死在谁的手里,又有何干系?

三个人兵分两路行动。

路上,刑部的士兵开道,周围的百姓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走在大道中央的林晚雨突然问苏崇光:“师兄,你怕吗?”

苏崇光笑了笑:“怕。但有阿昀在,龙潭虎穴,我都会跟着去。”

林晚雨发现最近苏崇光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不是勾着嘴角的浅笑,而是弯起眼角的那种会心一笑,带着坦然与满足。仿若他们此时此刻走的,不是去往天牢的路。而是二人不顾世人的眼光,肩碰肩,手碰手,一起走在阳光下,走回出岫居。

回昌都的出岫居。

回寻壑涧的出岫芦。

回悯星山的出岫居。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他想,他和苏崇光有着默契般长情,习惯以同样的名字命名居住的地方。

无论身处何方,无论对方在不在身边,都能从这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想到对方。

苏崇光脸皮薄,向来不在人前做亲密的举动,但在通往天牢的这条路上,他罕见地不顾别人的眼光,牵住了身侧人的手。

如果,这一次,不能化险为夷,那至少有一次,是他们一起,在人来人往中,牵着手一起走过了几条街,好像也不枉此生了。

苏崇光觉得这种有些伤感和消极的情绪,一旦泛滥开去,就有点控制不住。

他很怕死,也很怕身边的这个人死,他们才二十岁,还没有一起踏遍千山万水,怎么就走到了结局呢?

苏崇光手下收紧了些,林晚雨偏过头去看他:“师兄,你怎么了?”

苏崇光看向他:“阿昀,如果还能活着出来,我想,我们一起去看看不度春风的玉门关,再去西湖看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南下滕王阁听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看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再辗转淮阳,砌下梨花一堆雪。”

林晚雨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感时伤怀,他答应道:“好。不过,出去这么久,你的那两个学徒,应该在开始想你了。”

苏崇光以为他说的是奚悲和熹微,他道:“嗯,上次在河西也没见到。”

林晚雨挠了挠他的手心:“竹清和白武。”

他是在暗示竹清和老白会所行动,林晚雨倒也不是那么老实任人宰割的鱼肉,事实上,他有时候是最锋利的刀俎。

接收到林晚雨的暗示,苏崇光心里的悲凉得到了缓解。

很快,就到了天牢。

距离他们上次进来,已经过了一个月,只是,这一次,他们是被人抓进来的。

刑部的人不算友好,取走了的剑,将二人一把推进了一间牢房。

堂堂户部尚书沦为阶下囚,只花了半天时间!林晚雨坐在堆着稻草的石榻上,两只脚自然下垂,悠闲地晃荡着。

苏崇光往叶丁山的那边望了一眼,林晚雨叫他:“师兄,过来坐。”

他看起来,真不像是被人抓进来坐牢的,更像是进来一日游,悠闲自在得不得了。

苏崇光在他旁边坐下,问:“看来阿昀是胸有成竹了。”

林晚雨却突然问:“师兄,血迹能洗干净吗?”

苏崇光想了想:“你是说,血迹被清洗过后,还能再显现出来吗?”

林晚雨点点头。

苏崇光正色道:“阿昀,我是医师,不是巫师。”

林晚雨像是没在意似的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苏崇光给一个肯定的答复,苏崇光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师兄还真略知一二。”

林晚雨知道他说的略知一二对他来说是什么程度,于是道:“我看了一下,那把剑,上次我一剑杀了卫渠柳就直接挂回了墙上,所以,血渍干在了上面,上面有一层铁锈。而我看了下,新的血渍下面的铁锈,还在。也就是,如果是这把刀杀的人,那肯定会留下铁锈。所以我猜,肯定有另外一把真正的凶器!”

苏崇光道:“我明白了!但我身上没有带药材!那——阿昀,有老鼠!”

苏崇光话音一转。

两只老鼠从林晚雨背后跑过去,沿着墙角爬上了房梁。

“哪儿呢!哪儿呢!”林晚雨倏地弹起来,纵身一跳,一下到了苏崇光身上,双手吊着他的脖子,苏崇光自然地抱起了他的腿弯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晚雨惊魂未定,闭着眼窝在苏崇光颈窝里,他听见苏崇光哭笑不得地说:“阿昀,其实我也怕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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