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味甜香（1/2）

祝以鞍做了一个梦。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有家的时候。一个温柔的独身女人收养了很多小孩，她不阔绰，面色总是苍白，忧郁而漂亮。当祝以鞍抱住她的时候，能闻到一股好闻的气味，像是兑了蜂蜜的甜牛奶，他最喜欢“母亲”的怀抱。

那一天——

女人在厨房做甜点。

那是他的生日。小孩子们过生日的时候，女人会买很多糖果和饼干，还会做一个裹着奶油的大蛋糕。祝以鞍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他一边摇晃着两脚，一边睁着纯粹璀璨的眼眸观看她忙碌的身影，忽然开口道：“妈妈真好。”

女人一边打着鲜奶油，一边冲他微笑。

“我每天都很开心。今天是最开心的，我马上就六岁啦。”他说。

“妈妈会做好吃的蛋糕，会照顾生病的我和其他兄弟姊妹，会讲故事，会写好漂亮的字。妈妈什么都会，好厉害呀。”他说。

“妈妈身上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祝以鞍说，仿若大师匠人精心雕琢的面颊绽开一个可爱的笑涡，嘴唇开合：“——我想成为妈妈这样的人。”

女人轻轻吸了口气，停下了动作。

她的笑意就像风里的蜡烛，飘摇不定。过了一会儿，一只牛奶香的温软的手抚在了祝以鞍的脸颊上，她有些忧伤地注视着他，柔软的眼眸里映了一汪水，好像快要掉下来。

“妈妈希望你长成快乐的大人。”她轻声说。

祝以鞍茫然地望着她。女人摸了摸他的脸，柔声说，“小鞍是好孩子，不管成为怎样的人，都一定会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的。”

“那是什么样的，就像妈妈一样吗？”

“……”

这一刻，被称作母亲的女人怔住了。片刻后，她露出了有些恍惚，又有些难过的神情，仍然低下头，极尽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孩子。

“这个问题，要等小鞍长大成人以后自己寻找啦。”她说。

“妈妈永远爱你、永远祝福你。”

……然而，那一天之后，由于越过联盟法规私自收养孩童被揭发，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

妈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回答呢？

答案显而易见：穷尽一生，女人也鲜少拥有快乐的时光。在最后，甚至被剥夺了唯一的幸福。

因为她并非权贵。

因为她家门不幸。

因为她是个OMEGA。

因为该死的联盟签订的法约，将没有卓越能力的OMEGA玩弄于股掌之间，好比猫对待老鼠，鹰对待小鸟。

就好比“黑天鹅”的霸王条约，好比上校和元帅，对他随便拿捏、肆意玩弄一样——

“……”

祝以鞍蓦然睁开双眼，胸脯剧烈起伏着。

前日审判厅未来得及迸发的怒火潜伏多时，在他五脏六腑烧过一圈，最终侵入了梦境，让他睡了燥热难当的一觉。纵然他刚清醒面色苍白、手脚无力，目光却跟刀子似的，在周遭剐过一圈，仿佛上面描绘的是上校阴森森的脸，而不是府邸的壁画。

……那姓丘的混账。

祝以鞍撑起上半身，冷冽的目光来回扫视一圈，忽然猛地一顿，旋即缓缓地、一寸寸地挪回床畔。

边麟紧挨着床边，撑着额头，安静地睡在这里。

一层朦胧的暮光洒在她柔软的长发上，如果不是呼吸声均匀而深长，这场面俨然是一丝不苟的军官正在沉思，或是闭目养神。但是此刻，她不仅安详地沉入了睡眠，还脱下了手套，毫无顾忌、理

所当然地握着祝以鞍的手。

ALPHA温暖的信息素包围着他，一股莫名的暖流登时涌了上来。

祝以鞍胸口一热，紧接着，心脏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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